詢問湊過來讓自己抱的孩子,布列依斯放下手中的書,摸著孩子的頭。
「心跳聲……」小黑太子軟軟說,確認什麼靠在胸前聆聽後說:「聽起來很舒服。」像搖籃曲般的讓人安心。
發現到大廳早就沒有人停留聊天,看來他忘記注意時間了,「該去睡覺了,走吧。」看來是累了才過來撒嬌吧?
輕輕的竊笑,這樣子的古魯瓦爾多有別於以往的囂張跋扈,很可愛。
「嗯。」
主動的牽上對方,年幼的古魯瓦爾多很喜歡眼前的銀髮男子,待在他的身邊讓他不會寂寞。
確定孩子睡著了,布列依斯小心怕驚醒對方的離開往自己的房間前進。回房到盥洗後把未看完的書拿出來,想看到一個章節結束再去睡,挑燈看書很不好不過偶爾放任一下也無傷大雅。
「呼……」拿出書籤的做上記號,閱讀半本過後來到了書中的精華之處,繼續閱讀眼睛變得乾澀,看來是該休息了。
吹熄燭火,頓時窗外的月光取代了昏黃的燈光,從他的床上可以看見窗外的風景,每當一個人的時候就這樣欣賞影世界的夜晚,和記憶中的現世不同,卻同時吸引他的目光。
逐漸襲來的倦意讓他慢慢闔上眼,正當快要睡著的時候,突然的敲門聲讓他睡意減半。這麼晚了會是誰?
「誰?」下床走去開門,「古魯瓦爾多?你不是睡了?」沒想到是來了位嬌客,還很自動的帶上了棉被和枕頭。
「做惡夢了。」小黑太子把碰到的問題提出。夢中的孤獨讓他討厭,想逃到布列依斯的身邊。
「……進來吧。」
苦笑原來古魯瓦爾多也會做惡夢,瞧他黑太子平常可是殺怪不眨眼,沒想到也會有懼怕的事物,孩子的狀態下讓他不多加心力去照顧。
「布列依斯。」把自己擠到對方的旁邊,近的可以清楚聽見對方的鼻息聲,古魯瓦爾多張著紅色的瞳孔說:「你會唱搖籃曲嗎?」
「會。」想到以前曾經為妹妹唱的歌曲,對小小的黑太子有用嗎?
「唱給我聽。」眼睛直盯著布列依斯說:「你的聲音讓我很安心。」
「……嗯。」把手環過去的輕拍背部,直視紅色的雙眼。以往是古魯瓦爾多常常注視自己的熱烈視線,現在卻換成了孩子的期待目光。
回憶以前梅莉雅害怕鬼怪、做惡夢後跑來一起睡的時光,為了不打擾忙碌的雙親,他試著模仿母親的動作輕拍梅莉雅讓她安心,搖籃曲也是母親唱的唯一一首,簡單的音符讓他們很快的入睡,途中含著眼淚的妹妹逐漸入睡,他也跟著睡著。
哼唱的過程,古魯瓦爾多很快的闔上眼睛,規律的呼吸頻率代表發聲者墮入夢鄉,果然是個孩子呢。
要是以往對方總是看他睡著才肯入睡,是不希望比自己還要早闔眼。盯著稚氣未脫的臉蛋,古魯瓦爾多以前在隆茲布魯也會因為惡夢而驚醒嗎?會有人輕輕安撫著王子殿下嗎?懷抱疑惑閉上眼睛,感受小小身軀傳來的體溫,他和古魯瓦爾多很習慣去體會彼此的溫度,試著從中尋找一絲慰藉。
--身兼保母的日子終究還能維持多久呢?他有點不希望古魯瓦爾多恢復成原來的樣子,或許是因為變成孩子的黑太子讓他愛不釋手。
但是……
※
很快的,第七天--也是距離發生意外的日子的第五天,侍者們和聖女之子不負眾望的發明了復原的藥劑。
「來--古魯瓦爾多,喝下這瓶果汁就會復原哦。」聖女之子利誘說:「你看,甜甜的很好喝呢!」拿著平時裝藥水的罐子,裡頭的水藍色液體被換成橘色的冒泡氣體。
小黑太子看聖女之子手中的藥水,然後皺眉說:「--不要。」厭惡的躲到布列依斯的身後。
「……咦咦咦咦咦咦咦!?」聖女之子湊上去,「古魯瓦爾多,你欠揍嗎?叫你喝就給我喝下去!」也不想想他們辛苦的不眠不休是為了誰。
「不要。」露出了平時不易看見的強硬態度,「我不要就是不要。」
「為什麼?起碼說個讓我能夠信服的理由。」但是就算說出來了也會逼他喝,畢竟時間久了怕會有後遺症影響到古魯瓦爾多自身。
她可是被炎之聖女賦予命令的人偶,豈能讓死者軍隊裡多位沒有能力的孩子?又不像傑多和史普拉多有能力可以自保。
「我喜歡現在這個樣子。」難得的黑太子臉上露出了臉紅,「大家都對我很好。」要說出這番話對古魯瓦爾多而言是個挑戰,他都不敢說出口,不過非常時期也要說出口。
聽到此,大家驚覺事態嚴重--古魯瓦爾多那傢伙竟然會講出他本人絕對說不出口的害羞話。
看了因為羞恥緊抓住紅色斗篷的孩子,瞬間激起眾戰士的慈愛光輝,馬上附和說「他說不要就不要」,惹得聖女之子炸毛。
「不行,你們這樣子會害了古魯瓦爾多。」良久,布列依斯開口說。
小小的黑太子睜大眼睛說:「為什麼?你討厭我?」
「不是。」蹲下來和古魯瓦爾多平視,「古魯瓦爾多,現在的你是真的開心嗎?還記得想要幫助他人卻只能感受到自己的無助和弱小,你喜歡嗎?」
嘟嘴的沒有表示意見,小黑太子其實知道現在的自己一點求生能力也沒有,連自己的武器都舉不起來,那時候看見地獄看門犬壓迫性的力量,他只能拔腿逃跑。
「很清楚對吧。」布列依斯溫柔的語氣總能讓孩子感覺不到壓力,「還有,只要是『古魯瓦爾多』我都喜歡,記住了。」不管是生前還是死後,他都喜歡。
「不要任性了?」唯一不曾改變的是骨子中的任性吧。以前他接受古魯瓦爾多百般的任性要求,到現在也是。
「……嗯。」儘管不想變回原樣,但是仔細想後知道真正的答案,「吶、人偶。」
「怎樣?王子殿下。」雙手插腰的表達不悅,半睜的眼睛感覺到怒氣。
「我會恢復原狀,只是可以給我私人時間嗎?」
「行。」無奈的搔頭,「布列你收下藥水,等會就直接喝吧。」待橘色的藥水交給布列依斯後打呵欠說:「我要去補眠,誰都不許來吵知道嗎?」
不等宣佈散會的命令自行離開,其他戰士也不好意思的待下去當電燈泡,速速空出大廳給古魯瓦爾多和布列依斯獨處。
看見艾伯李斯特投來的眼神,布列依斯露出笑容的點頭。其實,他是最不希望古魯五瓦爾多變回來、卻也是最希望他變回來的人,矛盾的難以理解。
大概是幼年的古魯瓦爾多身上仍有對任何外界尚未燃燒殆盡的熱情,和他認識的黑太子有所不同。現在的古魯瓦爾多儘管表達喜歡自己,但之間卻有著難以跨越的鴻溝,那是道無法輕易突破的隔閡。
「可以靠近點嗎?」
順著孩子的要求,布列依斯照做。
「……不可以忘記我。」小黑太子紅著臉,撇開視線說。
摸上臉頰還留下的觸感,對小黑太子而言這是他能送的禮物了。
布列依斯親上孩子的額頭說:「你也不許忘了我,古魯瓦爾多。」不管是過去、未來還是死後,都不許遺忘對方。
那是他們對現世的掙扎,不能在這裡停止前進,他們有必須回到現世的理由。
「雖然長大的我很笨……但是我知道他一定很喜歡布列依斯,因為我很喜歡你。」
「嗯,我都知道、我什麼都知道……」
就算古魯瓦爾多嘴巴不說,他都懂。
把恢復的藥水遞給孩子,小小的黑太子沒有猶豫的一口飲下。
※
人偶之館還是一樣的吵鬧,可以看見眾戰士們和彼此比試能力,一下子設在野外的訓練場頓時沙塵四起。
坐在樹下擦拭屬於隆茲布魯王國的大劍--黑王子,古魯瓦爾多和以往一樣的沉默不和人多話,偶爾停下手中的工作注視在場上活躍的銀髮審判者。
看見阿貝爾因為一時的大意被封印了全部招式、一個快速的架在脖子的刀刃,知道結果的放下武器宣佈投降,很快的就換上了其他人繼續比試身手。
「古魯瓦爾多,不去比一場嗎?」擦拭額頭的汗水,沒有穿上平時的紅色輕甲、一身私服的布列依斯開口:「太久沒活動的話可是會技術生鏽哦。」一屁股的坐在黑太子旁邊,白銀之劍安靜的立起來靠著樹幹。
「……不需要,反正我這麼厲害。」
「厲害?」掩嘴嘲笑:「那是誰昨天沒躲過大蛙的攻擊?」想到傍晚聽見聖女之子以及多妮妲的抱怨,他不想笑都不行。
「只是一時的大意罷了。」撇開頭,古魯瓦爾多不願回憶昨天的戰況,最後還靠多妮妲出手幫忙真是有損他的自尊。
「是是是……」繼續看向場中的狀況,史普拉多正奮力一擊的朝艾伯李斯特攻擊,可惜被茨林擋下的受到反彈的傷害。
「布列依斯。」
「嗯?」一下子臉上刷紅,「真難得你會主動。」唇上還殘有餘度,對於古魯瓦爾多的主動,布列依斯總會臉紅心跳。
「恢復意識的期間內我想了很多,既然都死了,也不必顧慮太多。」再次吻上布列依斯的唇,「我愛你,布列依斯。」
儘管刻劃上靈魂的連繫被迫從彼此之間消失,但是屬於自己的記憶只有布列依斯可以知道,是永遠不變的道理。
「……我也愛你,古魯瓦爾多。」
--不管迎向最後的結果為何,他們不必因為現實而分開。
「哼、艾伯那傢伙還挺厲害的嘛。」提起黑王子說:「就讓你看看本王子華麗的身影。」
「華麗的身影?」噗哧笑說:「你不要被壓著打我就謝天謝地了。」
「如果我贏晚上可是要給獎賞哦。」
「真是狂妄,先贏再說。」
目送古魯瓦爾多朝訓練場前進,布列依斯靠在樹幹抬頭看向天空,湛藍的天空和潘德莫尼那時候看見的一樣,讓他的心靈得到平靜。
微風吹拂,樹蔭搖曳,影世界的一切就和現世沒有兩樣,可是在這裡大家都不會受到傷害了。
※
「艾伯李斯特,過來過來。」古魯瓦爾多在開戰前特地要求對手靠過來,「我有事要和你說。」說悄悄話的模樣。
「怎麼了?王子殿下。」難得對方會和自己搭話,艾伯李斯特很好奇黑太子有什麼想說。
「待會輸給我。」
「為什麼?」推一下眼鏡說:「可以知道理由嗎?」該不會連這種都要有好勝心才行?
古魯瓦爾多難得臉紅的湊到艾伯李斯特耳邊解釋來龍去脈,只見後者不停點頭。
「……可是,古魯瓦爾多。」
「嗯?」
「輸給你的話,我這位『騎士』啟不就太沒用了?」露出淡淡地笑容,「如果想要贏得『公主』的青睞,就先贏過我,騎士的使命可是保護公主。」
「多多指教,王子殿下。」表面擺明不會答應古魯瓦爾多的要求,艾伯李斯特卻沒告訴對方自己是肯定會幫忙到底。
--畢竟,阻擋情侶戀愛可是會被馬踢。
「呿、真是令人火大的『帝國騎士』啊。」舉起黑王子,古魯瓦爾多狂氣的笑著。
「……那就、開始!」沒注意兩人的悄悄話,阿貝爾宣佈比試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