謠言蔓延在城裡並且到處被討論,這是最近去聽歌劇的人們所結論的事情,從隆茲布魯的事件開始至今,潘德尼莫的紅牌歌姬--黑公主的歌聲蛻變了,從天真爛漫的小姑娘成長了、開始去懂得用愛情去闡述。
和以往不同的是,她不演出悲劇的角色了,一來是歌聲變得不適合、二來是近幾年的戰爭讓各地的人們流離失所,逃來的人們正需要撫慰心靈的內容。
潘德莫尼每天的公演時間都是人滿為患,售出的票券讓黃牛回頭做起生意,為此老闆很頭疼,因為他可是肥了不肖份子的荷包。
穿上特別剪裁和設計的服飾,將黑色長髮從側邊落下來,露出的後頸線條讓人陶醉,隆茲布魯的三少爺託人送來的禮服非常精緻,就連平時對布料沒有特別研究的老闆都嘖嘖稱奇。
布列依斯安靜的坐在椅子上休息,待會的工作內容只是單純的歌唱而已,是他最拿手的部份。手握神秘男子提早託人帶來的鮮花,把附贈的小卡片收進抽屜,自從古魯瓦爾多的事情之後,男子都會貼心的送上鮮花和卡片、內容是關心詢問他的近況,非常窩心。
胸口洋溢的溫暖讓他的表情緩和許多,來打雜的少女帕茉偷偷靠近他的耳邊說:「戀愛啦?」
「才、才沒有。」一下子就臉紅,知道完全沒有說服力卻還是堅持否認。
「吶吶,對方是誰?」
「都說沒有了……」
「騙--人。」帕茉雙手插腰的認真說:「我可是女孩子,當然知道戀愛時的模樣,你明明就戀愛了嘛,幹麼嘴硬呢。」幫忙把耳邊的碎髮塞入耳後,滿意的點頭微笑。
「我、我才……」語塞的想不到反駁的話,最後才臉紅說:「我問妳,想到某個人就會感到開心、心中會暖暖的是……戀愛嗎?」
「哦哦?你說心中暖暖的嗎?」
「……嗯。」
「那的確是戀愛呢!」湊上前好奇的詢問,「吶吶、對象到底是誰嘛?說嘛說嘛……」
看見被握緊的鮮花和抓住的裙擺,帕茉隨即賊笑道:「原來是癡心男和三少爺啊?一個是從不間斷的送花和來欣賞表演,另一個則是送上昂貴的禮物,兩邊都很有心呢。」
紅著臉沉默地認同帕茉的結論,黑公主就如同大家所言、戀愛了。
自從那天提早收到鮮花後,神秘男子就沒有再出現了,布列依斯內心除了失落也有不安,會不會發生了什麼事情?私底下請人去幫忙卻遍尋不著,男子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另一方面,古魯瓦爾多曾經託人將信息送給他,得知要暫時離開一個月所以要自己不要想太多,一秒想把信件扔進垃圾桶卻又珍惜的收進抽屜裡,小心的和之前神秘人的信件妥善保存。
痛苦和壓抑的內心讓他再也發不出歌聲了,事業開始每況愈下。
「欸,你知道嗎?」
「知道啥?」
「『黑公主』失戀了。」
「啥--真的假的?」
「不信就去聽她最近的演出,很糟吶……」
「嘖嘖、女孩子就是這樣麻煩……」
街頭的一隅所發生的小小對話。
「你最近到底是怎麼回事!知道外面的人給我們什麼評價嗎?」
拍桌子用力的大聲斥責,老闆的不滿一下子就傳遍了歌劇廳,大家都清楚布列依斯開始往下的近況。
「不是說『要為妹妹好好努力』的人是誰?」手背拍手心,「給我搞清楚狀況,有求於人的是你可不是我。」
早就忘了當初強迫布列依斯擔任歌姬、到現在的結果都是老闆一手造成,得了好處卻忘了是他人先給予的恩惠,反過頭咬布列依斯一口。
不管對方的職位是自己的上司,布列依斯也不客氣的一拳朝桌子打下去,力道之大可以看見木造的桌子被打凹一個洞,現場馬上鴉雀無聲。
「我最近心情很糟,不要拿梅莉亞來惹我。」
冷著臉不像以往的他,布列依斯對於自己現在心境變化感到害怕,他明明就不該如此。
「……哼、算我倒楣,就放你長假去好好休息,我們的『黑公主』大人。這下子滿意吧?」
「要我磕頭感謝嗎?」
「這我可消受不起。」老闆吩咐旁邊的工作人員說:「去把新來的叫來,叫她先頂這個月。」
不管結果如何,心情遭透的布列依斯頭也不回的就離開了潘德莫尼的歌劇廳,朝梅莉亞待的醫院前進。
懷念以前的一切,貝琳達、神秘人和……古魯瓦爾多。從何時開始,剩下他自己了?
獨自走在路上,路燈的照耀下剩下拉長的影子和孤單的背影。
※ ※ ※
收到古魯瓦爾多回來的消息,還在長假中的布列依斯準備去城堡找人,結果剛要踏出門口就看見有人來拜訪。
「古魯瓦爾多。」看著古魯瓦爾多把行李託付給車伕和上次那位保鑣後,他們目送對方離開,「怎麼趕過來了?不先回去休息嗎?」
雖然這麼說,卻還是請人進來休息,畢竟和遠歸的人站在門口聊天實在不應該,其實意外著古魯瓦爾多知道自己住家的位置。
「一個月沒見到你,寂寞難耐。」
鬆開繫上的領巾,誠實回答是他對布列依斯的習慣,然後一如往常的欣賞對方的反應也是他的習慣。
「……真肉麻。」一下就被強制的跨坐在古魯瓦爾多大腿上,面對面後稍微低頭注視那雙血色的瞳孔,倒映自己的模樣吸引目光。
「真是讓人懷念的香味……」整個人埋入布列依斯的胸口,仔細聞取衣服上特有的香氣,古魯瓦爾多留念的不願放開手。
每天晚上一個人的日子他就特別的懷念,多希望布列依斯永遠的待在他的旁邊。
放任對方撒嬌,布列依斯摸上凌亂的頭髮,看來他真的很急迫回來,就連頭髮都沒有整理好就來找他,他認識的古魯瓦爾多是個很在意外表的人,總是要留給他人好印象。
從眼神中知道古魯瓦爾多的意圖,布列依斯臉紅的讓對方解開釦子,沉默的允許用舌頭開始品嚐潔白的身軀,彷彿儀式一般的舔舐惹得布列依斯胸前的敏感快速充血立起。
「這、這裡是客廳……」按上準備脫下褲子的手,布列依斯害羞說。
「那又怎樣?」
「傢俱是房東的,而且……」低頭的靠上古魯瓦爾多的耳旁輕聲說:「會被看見。」暗示了訊息,刻意壓抑的慾望想要尋找宣洩口,心癢難耐。
「哦?公主殿下已經忍不住了?」親上那雙靠近的薄唇,吸吮交纏一會兒後古魯瓦爾多把布列依斯抱起來,「很主動。不過,你知道下場如何嗎?誘人的公主殿下。」
古魯瓦爾多啃咬著早就紅透的耳朵,看見懷中的人的生理反應,讓他想要待會好好地「疼愛」對方了。
低下頭掩飾害羞,布列依斯的臉早就紅得不能再紅了。
埋藏在內心的情感讓他不會猶豫,儘管有虧欠神秘男子的愧疚,現在的他卻正視強烈的悸動,向望著他的人說:「……古魯瓦爾多,我喜歡你。」
「我也喜歡你,布列依斯。」小聲的,古魯瓦爾多說:「我會回應你對我的感情……你要記住,我愛你。」
※ ※ ※
等他再次清醒的時候,是熟悉的傢俱擺設,旁邊躺的人布列依斯一下子就想起來了。
「古魯瓦爾多……」
過了一個月,出城去外地處理事情的古魯瓦爾多回來了,看見眼袋下的黑眼圈心疼,內心的波動再起讓平靜內心起了漣漪,摸上有些蒼白的臉蛋,輕輕撥順凌亂的頭髮、注視著對方。
回想昨天的荒唐舉動和之前的一切逐漸在心中加溫,渴望古魯瓦爾多多加觸碰自己,但同時忘不了的神秘男子讓他掛心,對方究竟去哪了?
抓住讓他發癢的兇手,古魯瓦爾多倦意十足的說:「很癢……」輕輕吻上手背,清楚感受他的感情。
「抱歉。」任憑對方的一切行為,布列依斯包容他的任性。
「……在想面具男的事情?」半晌,古魯瓦爾多半開眼睛詢問。
「嗯。」
知道布列依斯在意的另外一個人,古魯瓦爾多苦笑說:「他和我比起來,你比較喜歡誰?」
「這種問題……」馬上臉紅,布列依斯解釋說:「你們對我都很重要,不能相互比較。」
古魯瓦爾多細細紀錄布列依斯的表情變化,很快地瞭解他的問題的解答──如果把答案說出口,他會生氣嗎?看來,是該坦白了。
完全不曉得古魯瓦爾多煩惱什麼,以為惹他不高興的布列依斯主動吻上,誠實的表現他的決定。
他知道自己已經逃不出古魯瓦爾多的手掌心,那雙充滿誘惑的魔性之眼會不停地注視自己,而他的歌聲也只為獻給古魯瓦爾多了,和內心開始渺茫的神秘男子道別,布列依斯將全部的愛情獻給了古魯瓦爾多。
一個月後重新恢復了應有的狀況,黑公主的復出讓觀眾們期待,很快的人們都知道她從感情中走出來,歌喉正更上一層的成熟。
布列依斯很滿意自己的歌聲,老闆也很滿意計算賺入的硬幣多寡,之前來頂替的新人實力還不夠,那陣子的營收慘澹讓他萌起暫時歇業的想法。
但是,當初是他選擇讓布列依斯休息,自然沒資格臨時歇業放假,只好自行吸收後再靠其他辦法解決。
結束了今天的最後一場演出,來到休息室卸妝的布列依斯和帕茉聊天,然後有人敲門進來了。
「是誰……咦咦咦!」
嚇得放下手中卸妝用的布巾,帕茉的反應讓布列依斯困惑的從鏡子中查看,結果也是跟著驚訝。
「我、我就不當電燈泡先出去了。」識相的離開,帕茉還特別提醒要記得鎖門。
目送慌張離去的人,布列依斯開口說:「你……剛才在座位沒看見你。」
男子和以往一樣保持神秘,此時套上的連帽披肩讓他看不出真正的外貌,不過,遞上了一定會準備的鮮花。
收下花束,是百合,花香很快的在他們之間傳遞開來,布列依斯記得最初收到的花束就是百合花。
「好久不見,神秘的面具先生。」還未脫下的假髮披在身後,今天的禮服是古魯瓦爾多送的深藍色裙裝,有別於以往的成熟,是其中擁有著少女氣質的一套,讓人聯想到布列依斯剛上舞台的純情模樣。
「喜歡嗎?」
毫無預警的脫下面具,看見對方的真面目讓布列依斯愣住了五秒。
「古魯瓦爾多?」驚訝的開口說:「這到底是……」
「說來好笑,其實早從貝琳達還是紅牌的時候就常來光顧了。」亮出面具,古魯瓦爾多說:「怕被知道所以刻意變裝。」
「咦?這麼久以前的事情。」意料之外的事情,難不成之前都是這副打扮?可是他沒有印象。
「但是,與其說來聽貝琳達的演出……」靠近了布列依斯,低頭親吻對方的額頭,「我更在意的是跟在她旁邊的你,第一次看見你的模樣就讓我無法將視線移開。」
古魯瓦爾多確定從那一刻看見那頭美麗的銀色長髮就陷入了愛情之中,多次的觀察下,終於知道了對方的名字,透過人脈去調查後得到了更多資料。想要擁有布列依斯這個人--一舉一動都讓他數次無法按捺心中的野獸。
「曾經偷聽過你和貝琳達一起練唱,看見你出道我很訝異。」
「原來如此……」他喜歡的神秘男子就是古魯瓦爾多本人?一下子釋懷內心的愧疚,布列依斯露出了不同於以往的笑容,那是真正發自內心的喜悅,「到最後,我還是逃不了呢,無法從你那雙眼中逃跑。」
「是啊……」牽起手背並印下誓約之吻,「但是,這雙眼睛所投射的愛是不會改變。」
「布列依斯,來我身邊吧,我需要你。」伸出手等待對方的回應,幾近命令的語句卻聽見了蘊含其中的渴求,這是古魯瓦爾多難得表現的一面。
「……噗。」握上那雙溫度有些略低的手掌,布列依斯這次的笑容除了喜悅還洋溢幸福,「不是說過了?我早就離不開你。」
閉上眼睛吻上彼此,是誓約也是對彼此設下的結局。
歌聲所帶來的愛情、雙眼所見證的未來,已經無法將他們彼此分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