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高天原篇(上)
11.來自天上的邀請
受邀去高天原作客,一目連得到消息的剎那完全當成新型態的詐騙手法,把收到的邀請函全數資源回收。
直到某天下班時發現外頭的騷動而好奇靠近一瞧,沒想到有位巫女打扮的女性正站在外頭、似乎在等誰……
「啊!一目連先生!」巫女小碎步靠近,「太好了,終於等到您了。」
「?」
不僅一目連、周遭的人們都紛紛投以好奇的目光。
「呃、妳是?」
「我是……」巫女望向周遭,露出甜美的笑容道:「方便借一步說話嗎?」
「可以是可以……」儘管不認識對方,一目連倒也猜到來歷,「要去我家嗎?走路就可以到。」
「可以!麻煩您了。」
一旁的古籠火前輩望著此景,覺得一目連也太快另結新歡了吧!分明才為了前同居人離開難過的整天魂不守舍……
「嗯?古籠火前輩,還不回去嗎?」正巧經過的蟲師說。
「要、要準備回去了,妳呢?」
「還在考慮要不要去站前吃迴轉壽司,只是、一個人去感覺滿尷尬……」
「--我我我能陪妳去!」
「真的?太好了!前輩人真好~」(古:……為什麼有被發好人卡的錯覺)
一到家,一目連將剛泡好茶遞到對方面前。
「謝謝。」點頭接受這份心意,巫女甜笑說:「我是『御饌津』,掌管豐收的神祇,也就是你們口中的『稻荷神』。」
「妳是荒的……朋友?」
「不是,荒大人的位階和天照大人相同,用人類的理解來說我們類似上司及下屬。」
「天、天照?是傳說中的神明啊……」他從來沒想過荒的頭銜居然這麽高高在上,不禁擔心自己的無理會不會遭天譴。
「相較起這些,請問一目連先生沒有收到邀請嗎?」
「邀請?」
點頭,御饌津繼續道:「正逢神在月之際,高天原將會因為眾神聚集而熱鬧許多,天照大神念在一目連先生在荒大人降臨下界期間照料有佳,想請您來高天原作客以茲感激。」
「我?作客?」一目連一臉茫然。
御饌津點頭如搗蒜,「前些日子請小狐狸送邀請函但您似乎沒收到,深怕被他人竊走我才特別跑這一趟。」
一目連尷尬萬分的想起前些日子被當成詐騙回收掉的邀請函,原來是高天原的邀請函嗎?
「您也別擔心,上面有施加特別咒術,要是一目連先生以外的人試圖閱讀、將會引燃狐火燒毀。」
「是、是嗎……」難怪最近住戶都在議論鬼火事件、正要請靈媒來除靈,原來始作俑者是自己嗎?一目連心虛地整個背脊都涼了。
「來,還請您收妥。」確實送到客人面前,御饌津微笑道:「荒大人嘴巴上不說,但很期待您的到來。」
「荒嗎?不知道他過得如何……」
想起不告而別的那晚,從懷中消散的溫度及夢中的祝福,那段刻意塵封的記憶再度喚起不禁心頭一暖,果然自己還是很想念對方。
「--一如往常地鞭策著高天原的一切。」御饌津燦笑。
彼此間多少閒聊幾句,御饌津見時間不早便離去,一目連將同事送的紅豆麻糬禮盒作為感謝她親自送信的回禮。
沒有推辭收下禮物,御饌津笑得更加甜美地稱讚下界的甜點總是讓食用的人感到無比幸福。
打開信件後完全是一片空白,一目連困惑之時字體才慢慢顯現,上頭記載了日期時間卻沒有集合地點,看了日曆決定明天趕緊向公司遞假單,主辦方都如此慎重邀約、他當然得出席。
把行李箱找出來並放入換洗衣物,一目連開始煩惱究竟該帶什麼作為伴手禮。
12.這才是真正的朋友
請好假的一目連搞不懂為什麼公司傳著奇怪的流言,但與其去探究倒不如懷抱著愉快心情期待這次旅行,反正時間一過大家感到無聊就不會討論。
出發前某天晚上約了大天狗以及酒吞童子聚餐,後者們知道旅行的目的地後沒有露出太多驚訝、反而一臉奇妙難以言喻的表情,兄弟情誼幾年了一目連也有個底,懶得問他們省得自己無言。
另一方面,對大天狗和酒吞童子而言一目連這趟旅行有『見父母』的意味,他們明明有此心得卻雙雙選擇不告知,所謂的義氣似乎是看地方發揮。
「你們有什麼想法?帶什麼禮物比較體面?」
居酒屋內有不少應酬的上班族,熱鬧得彷彿小型宴會。
「當然是酒和菸。」
「酒吞童子不要趁機推銷做業績。」一目連舉黃牌警告。
「嘖。」
一目連看向大天狗,把全部的希望都寄予對方身上。
「狗罐……」
「好了你住口。」一目連扶額舉起紅牌判出場。
「神明喜歡什麼關我們屁事,對不對?」酒吞童子啃著雞肉串不屑道。
「送禮重點的是心意。」大天狗目光停留在剛送來的牛舌。
「……」看著這兩個顧吃的混帳,一目連順勢地啃起軟骨。
幾杯啤酒下肚酒吞童子忍不住地壞心道:「欸!見父母會不會緊張?」
「見什麼父母、你全家才見父母啦!」一目連豪邁地將啤酒一飲而盡。
「喂喂、人設崩了崩了!」酒吞童子同樣動作地暢快乾杯,「大天狗!點些特別的過來!有人請客不要客氣!」
「好--」顧吃的大天狗依序追加各類看順眼的燒烤、順手點了平時不太喝的清酒。
「我說你們--」
最後當然什麼也沒討論出來,倒是荷包在出發前乾扁了不少,一邊抱怨他們快把自己吃垮、一邊靠記憶做出小時候外婆最常做給他吃的點心。
13.焦慮
「荒呀、怎啦?心煩氣燥的。」
「少管我。」
「別這麽說嘛!肯定在為『那個人』煩惱吧?邀請沒收到也是預料之內的事情。」天照大神的目光跟著眼前來回渡步的人移動。
「……」
「別擔心,你能看見緣份我自然也能--安心安心,你只要想著到時候要安排什麼活動,否則待在宮殿很無聊。」
荒這才想到,儘管在高天原生活了很久,自己卻沒有幾個私房景點介紹給一目連。
「哎呦、看起來很煩惱!怎麼樣年輕人?要不要天照姐姐給你點指點?」
「滾,我自己想辦法。」
「是是是--」天照大神面露笑容,荒這副模樣真是逗得她想嘲笑卻只能忍耐。
14.旅行
實際到了出發當天,七點多一目連剛鎖好門轉身、就看見之前送邀請函的御饌津等候多時。
「今日由我帶您去高天原。」
一目連頓了三秒,「搭……這個去?」
「是的!」
看著由狐狸組成的狐車,他覺得這比幻想中搭龍貓公車還負衝擊性。
「別擔心,牠們都是性情穩定的孩子。」
「是、是嗎……」畢竟是早晨時刻,好險沒被其他住戶看見這詭異畫面,一目連不繼續幻想趕緊搭上狐車朝天際靠近。
一目連剛到達高天原直接被御饌津領去客房休息。還保有古代神社造型的宮殿讓他謹慎不少,為了怕行李箱輪子刮傷地板全程改為手提,繞過無數個轉角終於到達下榻處。
拉開紙門能看見外頭有個別緻小庭院,如同時代劇會出現的時空造景,一目連把行李和鞋子擱在疊蓆一角直接到走廊欣賞戶外。
「看來一目連先生很喜歡呢!這是荒大人特別準備給您的房間。」
「嗯!風景還不錯……」
「對了,在高天原可以使用任何3C產品、唯一禁止的是拍照行為,至於網路……」御饌津思考用詞,「有另外提供無線網路,無論是看下界的節目或是和親朋好友報平安是允許的。」換言之不能拍照、原本的電信是收不到訊號的狀態。
「真是發達的難以想像……連電視都是鑲在牆上的等級……」
好好注意才發現壁櫥拉開是別有洞天--有著床舖和獨立式衛浴空間的臥房,根本和一般飯店差不多、完全破壞腦中古色古香的設定。
「畢竟下界的電器產品使用便利、電視節目也很有趣,就連我也很喜歡各國美食介紹的旅遊節目……對了!請您別動。」御饌津伸出食指輕輕在一目連的額頭點一下,「我在您的額頭留有我的力量作為身份認證使用,代表您是我御饌津的座上賓,畢竟不是每位神明都知道一目連先生是荒大人的貴賓。」
讓在門外等候帶著狐狸面具的侍僕入內送餐點,「荒大人尚有要事在身,這段期間由我負責招待。」
「麻煩了。」
飲食過後他們開始認識環境,期間御饌津說了不少高天原的事情,只是有些地方不方便參觀而跳過,意外地還看見販賣商品的紀念品店,據御饌津所言有不少大老遠跑來高天原參加會議的神明想帶點出雲當地的點心回去、才延伸出來的概念店舖。
裡頭負責收銀、老鼠姿態的生物見狀向他們打招呼,「御饌津大人帶客人參訪?」
「是啊。」回頭向一目連介紹,「牠是我底下眷屬之一的鐵鼠,因為對金錢方面相當在行就請牠負責管理這間店。」
「原來如此……你好。」
「大人的客人就是小的客人!有喜歡的會算你便宜點!無論是信用卡、紙鈔硬幣,小的都能收!」
「好,那回程前我會來消費。」
離開後便移往天照大神辦公的神殿,現在正好是開放入場的階段,陸陸續續有著長像怪異或者和一般人無樣的神明參雜其中,嘻笑模樣看起來相當熱鬧。
排隊隊伍連綿不絕,但一目連畢竟不是神明也沒需要參加,讚嘆隊伍人潮後就和御饌津表示能去下一個地點。途中御饌津特別提到『待會有天照大人及荒大人主持的開幕儀式,您不欣賞嗎?』,他以『荒在工作中打擾不太好』為由拒絕,卻是腦中對荒的印象還是停留在龍的姿態、人類樣貌沒有任何基本概念……對此,一目連不禁抗拒看見荒真正的模樣。
--心中還是喜歡那個脾氣不好口出惡言、不順心就放電的任性龍。
回憶到一半,忽然的喵喵聲吸引了一目連的注意,遠方有貓耳的女生靠近。
「九命貓?為什麼慌慌張張的?」
「不好了喵、找不到帳冊啊喵!」
「咦--鐵鼠不是昨晚交給妳了?」
「喵……人、人家不記得了……」九命貓露出痛苦的表情喵喵叫。
「真拿妳沒辦法,老是粗心大意。」御饌津致歉地向一目連說:「抱歉,我得回去找帳冊,每年一次的查帳要是不好好上繳、可是會被處罰的。」(說是神明聚會、主要是每年一次的查帳週,儘管如此聚會當然是少不了,忙的只是會計科查帳的神明們)
「讓我請小狐狸帶您回房。」白色帶金毛的小狐狸從御饌津的後頸出現,隨即跳到一目連的肩上。
「我……還想在逛一下。」不遠處有座小型島嶼,他很好奇。
「這樣的話……好、我會稍封信給荒大人回報您的行蹤,同時讓小狐狸當您的嚮導,要是中途想回房可以讓牠帶路。」
「好。」看著淚眼汪汪的九命貓,「你們趕緊去找帳冊,我一個可以的。」一目連腦海出現報稅期間公司會計開始追帳的恐怖情景。
目送御饌津和九命貓離開,一目連和待在肩上的小狐狸說明自己的打算,後者抖抖獸耳輕呼同意。
不討厭熱鬧但這裡吵鬧過頭地讓他到有些難以喘氣,暫時想找個人少的地方清靜一下,繞開眾神朝著小島前進。
「看起來和一般的小島沒什麼差別……還以為像是貓島或兔島那樣,一上島就有動物之類迎接。」
走過連接兩地的石橋、踩著石頭堆砌而成的道路,一目連邊觀察邊往內陸移動,或許能在小島上頭發現什麼新大陸的探索心在膨脹,堅持不放棄的結果正好發現遠方有棵櫻花樹。
「櫻花?現在不是季節才是……高天原就連花都不受花期影響。」隨著越來越接近,一目連的目光捕捉到奇妙的生物。
一頭櫻色的龍正瞧著他的到來,挺起身子直盯著。
聽見肩上小狐狸出聲威嚇,覺得不妙往後一退正好踩到石頭直接一屁股跌坐在地,期間小狐狸擋在身前持續吼叫,只是根本對那條龍起不了作用、龍更是直接越過狐狸靠近一目連的眼前。
不同於荒的體積,眼前的龍明顯有一個成人的高度,想到這種時候最好別大動作驚擾,一目連表面吐息放輕卻難掩緊張而劇烈跳動的心臟,正當櫻龍即將接觸的時候突然感知到什麼、倏地後退竄回櫻花樹上躲起來。
暫時得救鬆口氣時,忽然傳來的聲音又讓一目連倒吸一口氣。
「是誰在那?」
15.不堪回首
一目連如願以償和思念中的荒見面--只是,對方的模樣太過衝突讓他大腦持續當機中。
想想一個快接近兩米以上的人被當成寵物養、給狗床又給玩具磨牙骨之類,那衝擊可以說是相當龐大,再者--他還把對方當抱枕整晚抱著。
真丟臉,真的好丟臉!要是現場有洞他肯定把自己埋進去、像不願面對現實的鴕鳥。
然而,荒第一次以這樣的姿態看一目連,沒料到對方誇張到整個人躲到茶几底下,思考後便把桌子給掀了。
「震驚嗎?」
「……」
「當初抱在懷裡的龍變成這副德性,肯定吃驚。」
「……」
「還帶著對方一起洗澡。」
「……」
「睡前抱起來又親又吸、說什麼『我想體驗一次當個笨蛋主人的感覺!』……真是可悲。」荒式冷笑。
「……」一目連整張臉漲紅。
「對了……似乎曾經拿雨傘敲下去和關籠子……」
一目連突然好想回家,他錯了!他不該對幻想有所憧憬。
至於荒原本不想用這樣的方式和一目連重逢,只是看見對方的行為突然壞心腸起才故意捉弄,能看見對方的出現他的確很開心--一整天陪在天照身邊的疲憊都一掃而空。
「吶、一目連……」
「萬分抱歉不管是什麼樣的天譴都欣然接受。」一目連沉痛地磕頭謝罪。
「……」荒無言了三秒,嘆氣道:「頭抬起來。」
「……是。」
「歡迎來到高天原。」
16.牡丹餅的回憶
既然邀請一目連來高天原就得安排活動,不用天照大神耳提面命荒也懂這個道理,沒有太多煩惱時間很快選擇下午由御饌津主持的聚會,若是說在高天原內和神明間的熟識度而言,除了天照以及偶爾來訪的閻魔外、御饌津算是比較有交談的對象。
想當然來高天原觀光旅遊的一目連自然不會拒絕,從荒口中知道大約和食物有關的聚會便把事先準備的伴手禮拿出來。
「牡丹餅?」
「對。本來打算買個禮盒卻沒想法買什麼好,臨時想到外婆以前很常做這個,拿來送禮也不算太糟……不保證好吃就是。」注意到荒的視線,「吃看看?」
以前吃溫泉饅頭時一目連曾經親手餵著還是龍模樣的荒,久而久之養成了某種親自餵食習慣,現在對方變成原樣讓他猶豫該如何動作時,手早就自動取出一塊做成一口大小的牡丹餅,荒則是順勢湊上去吃掉。
「好吃。」
「……」
「嗯?」
一目連從震驚中清醒、搖頭道:「沒、沒事。」
「和御饌津說我們會過去,時間差不多了、走吧。」
「好。」
會場在外殿的某廂房舉行,為了怕一目連的人類身份引來注目,御饌津貼心地被妥一套神力加持過的和服來掩蓋人類氣息,對從未穿過和服的一目連而言頗為新鮮。(七五三節有穿過卻忘了、成人式則是沒有慶祝)
帶著狐狸面具的侍僕們一來一往之間幫忙著裝完畢,待一目連全部穿妥也幾十分鐘過去,穿完出來之後反而換來荒的微妙表情。
「這件羽織……」
「嗯?很奇怪嗎?覺得披上來後有種自己是新選組的一員。」一目連時代劇看的不多,但不得不提到有名的新選組。
「是誰拿給你們的?」荒表情嚴厲地詢問侍僕,後者們則是縮在一起瑟瑟發抖,畢竟是低階式神的關係,牠們沒辦法說話只能拼命搖頭。
「別對他們發脾氣。」就算變成人類的模樣,一目連還是能察覺到荒確實生氣,「是我剛剛看見落在屋外,想說都穿和服了多披個羽織也無妨,懂拼搭風嗎?」
「不是這個問題--」
「不是那就好!快走快走!」從後方推著荒催促,一目連小聲向侍僕們說:「沒事了、你們快離開吧。」
到達廂房也是幾分鐘後的事情,屋內清一色的女性神明讓一目連有股自己跑到女性聚會的錯覺……不對、確實是女性聚會。
「荒大人你們來……咦?一目連先生,那件羽織……」
「這個嗎?是最近流行的拼搭風。」
「拼搭……嗯!拼搭風!」御饌津微笑,「幫二位留了位置,希望一目連先生能玩得愉快,有不少食物都是參與者們從各地張羅來的,不用客氣盡情地享用。」
「嗯!也請你們多多指教,聽說是食物相關的主題,我帶了牡丹餅過來。」
此言一出,立刻吸引不少女性神明的好奇。
「手工?」
「真是懷念的點心。」
「現代很少人吃了。」
「只剩傳統的糕餅店有賣。」
嘰嘰喳喳之間一整盒倒也分了一半出去,對於牡丹餅的心得女性神明們很直接,稱讚同時把一目連拉近他們的團體之中歡迎,除去製法的問題外、少不了八卦類型的話題,東一句問神階、西一句問隸屬,還有直接把主意挖到荒身上的。
「難得看見荒大人帶朋友!你們是什麼關係!」
「能把整天只會拆房子的荒大人安撫得如此乖巧,想必是厲害的神吶。」
「喂!誰只會拆房子!」荒的控訴卻沒被理會。
「--俗話說抓住男人的心就得從胃開始。」
「最好!隔壁村的神明可差點把另一半的胃給弄壞……」
「那個堪稱滅世的廚藝……」
瞬間話題失控完全是一目連始料未及的,一時半刻無法追上的結果被荒從神明之中拖出來、安置在旁邊免得無端受到包圍。
不理會神明們的持續八卦中,一目連把保鮮盒蓋好收妥開始享用桌上的各式甜點,從日式和菓子到西式糕點、洋芋片應有盡有,根本就和學校同樂會沒兩樣,抓了兩罐汽水一罐給荒卻被拒絕,一目連改撈果汁給對方自己跟著吃起來。
「沒想到這裡現代化的也太嚴重……」聽見話題跳到討論韓國歐爸,一目連覺得堪比學校同樂會,只是參加者身份是神明。
「3C產品帶來便利卻也帶來了混沌。」對聚會一臉興趣缺缺的荒板著臉。
「不吃嗎?」指著一桌的零食,一目連問。
「都比不上你的牡丹餅。」荒唾棄滿桌的食物,大約比廚餘好一點卻不營養。
一目連不得不說聽見從荒口中說出的感想,內心瞬間感到十分驕傲。
突然懂外婆在他有記憶以來,總是說著『料理能夠為人帶來幸福』的意思。
※
離開宴會也差不多是傍晚左右,他們一路從下午茶吃到晚餐、據說還有宵夜可是實在太飽就決定出來散步消化。
抬頭望向染上黑色的天,一目連以為高天原是日不落的設定結果卻正常的讓他略為失望。
「時刻表來說等會有一場酒宴、另外的……你應該沒興趣。」
「另外的是什麼?別吊人胃口。」
「……你看一次就知道。」
在荒的帶路下,他們來到一處較為偏遠的廂房,雖然偏遠但周圍景色卻相當美麗,一目連內心讚嘆的同時很快聽見熱鬧地像是夜店才有的節奏音樂,然後--是吵雜的吆喝聲。
吆喝的內容走得越近就能聽清楚內容--脫衣服究竟是怎麼回事!居然有人在跳鋼管舞!台上還真的有DJ音樂控場!
「我懂你意思了……對不起……」看見幾近全裸、不分男女在跳艷舞,一目連有種不小心闖入牛肉場的錯覺。
「哼,就說你沒興趣。」荒厭惡的說:「敗壞道德、成何體統……」
「等等、你該不會想劈雷下去?」一目連緊張。
「神在月期間我不能攻擊,天照規定的。」
「……」
事後據御饌津所言,那邊是由宮比神(也就是天鈿女命)主持的大人宴會,全程為會員制活動(荒不知道採會員制)。畢竟四面八方的神明聚集此地,總得提出各式各樣的活動已排解住宿高天原期間的休閒娛樂--當然,這些是後話。
至於這段期間荒被限制了所有攻擊性能力,除非有人意圖對天照大神不利之外根本無從發揮,難怪這段期間其他神明敢對荒開玩笑。
一目連拍了拍對方,「要回房玩遊戲嗎?看你之前玩『Candy Crush』還滿起勁的,帳號借你、我另外用平板刷別的遊戲。」
「不了,在這裡反而沒興致。」在下界是渡假,回來就是得執行使命--這是荒給自己的規定。
「這樣……除了酒宴和這個以外,還有什麼樣的聚會?」發現遠方有涼亭,一目連拉著荒指向那裡。
荒點頭同意並邊移動邊講解,「晚上大約和下界差不多屬於夜生活性質的活動,只是參加的神明不多,畢竟奔波了一整天。至於明天收到申請的有書籍販售交流會、音樂會、電影鑑賞等,另外就是全時段開放的遊戲博奕中心。」
「遊戲?」坐妥後,一目連興致都來了,「類似網咖還是有PS4、Wii?」大天狗家畢竟都是男孩子、遊戲機種類琳瑯滿目,以前假日有空他和酒吞童子會去對方家玩上一整天,連續假期更是借宿一天。
「以前是只有柏青哥或是電子機台,但自從高天原架設好網路連接下界後,不少神明陸續玩起電視遊樂器或手機遊戲,因為花錢太無節制而被懲罰的也大有神在。」
「連、連這裡也淪陷嗎?手遊真是可怕的東西。」
一目連對遊戲還有意志力清楚可以適度、不能過度花錢在其中,倒是公司裡有不少同事工作就是為了課金,變相是一種工作動力。
他的目標很簡單就是賺錢養活自己,時常被古籠火前輩嫌棄生活太過無趣。一目連不討厭忙碌或是單調的生活,平心而論就是沒有興趣把生活步調弄亂。
只是,荒的出現替原本平淡的日子帶來目標、每天煩惱著菜單和想辦法講贏對方……緣份,真是奇妙的東西。
看著對面坐著的人,一股心安油然而生。
17.酒桶非浪得虛名
滿屋子酒氣讓荒皺著眉頭,而一目連看著得用雙手才捧得住的大酒杯,裡頭清澈液體正倒映著他的模樣。
周遭起鬨要他一乾而淨,一目連沒有任何猶豫地飲下神明賜予的酒。
時間回到之前。
在涼亭聊天的他們正好被一位人類模樣的神明給喚住,一問之下原來是今天參加酒宴的人數有少、要他們去湊個數撐場面給舉辦者一點面子。
要是平時的荒肯定會拒絕並且數落對方的不長眼,但今天卻乾脆地點頭答應,一目連不相信地看著轉性的荒。
「你不是討厭酒味?為什麼還要答應?」跟在身後,一目連小聲詢問。
「你喜歡喝酒不是剛好?」離開御饌津主持的食物宴後荒便利用借來的狐狸面具變裝,神格在偽裝下荒就像是個隨處可見、不知名的小小神明,也省得到處被人行注目禮。
「可是--」
「你是客人。」荒的語氣難得誠懇。
「來者是客這點我懂、只是……」看不到隱藏在面具下的情緒,他擔心待會荒不爽會把人家桌子給掀。
「放心,有你在我不會亂來。」
「……姑且信你。」要是荒真的不幸失控,他絕對扔下對方先逃走。
會場熱鬧得就差把屋頂給掀了,他們趁勢低調入場反倒讓主辦酒宴的神明發現,帶路神明只好趕緊佯裝他們因為迷路遲到。對此,該位神明卻有話說。
「人間不是有那個遲到的懲罰……對!就是『罰酒』!」體積龐大及像狸貓的神明說著,一擺手立刻有式神將酒遞了上來。
目視燒酒杯份量的罰酒,一目連自然爽快喝下,倒是一旁的荒卻不為所動。
「不喝?」狸貓神說。
「……」
主人肯給台階卻不下台,除了給人不敬更是瞧不起對方的行徑,就算多熱鬧到沒有秩序的場面也逐漸地安靜下來、無一看著好戲。
看著荒,一目連忽然有種對方不會喝酒的念頭--彷彿印證這番想法,荒開口了。
「我不會喝酒。」
「--荒唐!不喝酒還參加什麼宴會!」其中一名喝醉的神明拍桌,周遭很快地附和。
狸貓神瞇起眼睛、摸著下巴思索著什麼的同時,一目連趕緊和荒咬起耳朵。
「你是真的還是假的?」
「……哼。」
「這時候別耍帥了。」一目連趕緊向大家苦笑。
「……真的。」荒說不出口他厭惡酒的原因就是不會喝、曾經被閻魔灌醉事後嘲笑。
滿腹無奈的同時換個角度思考,荒真的很在意他--明明不會喝酒卻答應這次酒宴。
「罷了!」狸貓神發話,「罰酒是不能少,既然同伴不會喝酒、就由你喝完剩下的!」
接著,一目連就收到了必須用雙手才捧得起來的酒杯。
「咦?」這份量讓一目連整個人愣了。
時間轉回來。
或許在其他神明眼中一目連是猶豫,但其實是愣住。
還是新人時期應酬常被刁難過,反正酒量也被酒吞童子說是酒桶從來沒怕過,只是沒想過來高天原旅行還能被神明刁難。
果然是個很有趣的旅行。
一鼓作氣喝完整杯酒,不論是氣味還是口感讓他有股熟悉感,努力思考下終於找到了和那相仿的味道、和剛才自己的那杯清酒完全不同類型的『酒』。
「馬丁尼?」有次酒吞童子送酒去給店家特別找他去嘗味,那天晚上喝了多少不提就是。
「正是!沒想到小傢伙會懂!」狸貓神一改嚴肅、一臉找到同好興奮地握緊小拳頭說:「去人間酒吧嚐了一次就忘不了的滋味!老夫還特地化形學了一番!」
「有眼光!來!喝點其他的!」
「好、好……!」旁邊又有式神端了其他酒出來,好險是正常大小。
「來!大家盡量喝!」
參加者群起躁動地享受這場盛宴,除了日式清酒各類想得到的酒類應有盡有,可惜等著一目連的只有調酒、完全無福享受其他酒類。
甚至喝到怎麼回去都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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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
荒忍受滿屋子的酒臭,儘管帶著面具卻難掩低氣壓讓周遭自動清空一圈,不會喝酒的他是這個會場中最清醒的存在,注意一目連的狀態直到參與神明喝醉路倒為止,一目連和狸貓模樣的大傢伙依舊在喝著。
一目連是酒桶這件事不是祕密是他清楚的資訊,吃完最後一顆牡丹餅覺得差不多該離開,荒走近結果狸貓神早就喝掛的以坐著模樣翻白眼睡著。
無言兩秒思考要不要把狸貓打醒時,荒看向一目連發現了奇妙的畫面。
「一目連?」
一目連直視前方,沒有任何反應。
「這是喝醉嗎……」荒自言自語卻很快得到回應,一目連居然點頭。
「醉了。」
「真的?」
「醉了、嗯、對。」
現場醉得一塌糊塗已經有神明準備要吐,荒壓下怒氣說:「帶你回房間。」
「好。」
「走得動嗎?」
「不行。」
回答流利且不像一目連平日作風,荒難得開玩笑說:「要我扛你嗎?」
「不准,用抱的。」
主動湊上去的行為讓荒一時反應不及,在一目連催促下照著要求把人抱起來,第一次抱人的荒儘管動作生硬卻很快穩住架式,至於一目連在調整到舒服後便縮在懷裡睡著。
「不准……唉。」慶幸臉上還帶著面具,否則這副模樣可有損他的高貴形象。
荒沿著路途走回客房,周圍剩下宮比神的場子還熱鬧著,已經有不少神明熄燈就寢。
忽略一目連身上的酒臭,荒獨自欣賞高天原所擁有的絕佳夜景。
回到房間荒就發現某種困難了。既不是口水流在衣服或是吐一身那種困難、而是被人緊緊捉住不放的問題。
「喂!睡沒睡相的傢伙!鬆手!」
死命抓住的等級只有金蟬脫殼才能脫身的級別,但他可是高天原有頭有臉的人物,沒穿衣服的行為是不可能的。要是龍的模樣就能輕易溜走……可是現在恢復原狀根本不是那條輕易被一目連摟在懷裡的龍。
無奈歸無奈,卻又有種當初在下界不受約束的輕鬆感--想起來一目連的弱點是肚子當然是摸了過去,剛碰上去都還沒開始搔癢就聽見對方發出奇怪的聲音。
「變態。」一目連微微睜開眼,「……變態。」連說兩次。
「少給人莫須有的罪名。」荒反駁。
一目連乖乖鬆手地縮起身子保護肚子,「趁人之危的變態。」
「……」
「不過……」再度伸手捉住了荒的領子,一目連含糊的說:「如果是……的話……」
「你到底是真醉還是--算了,人都睡著問了也沒意思。」
再次錯失離開的機會,荒的怒火倒也消退不少,認命調整好姿勢委屈地擠在旁邊,聆聽著平穩的呼吸聲彷彿回到下界的時候。
荒認為自己並不是特別念舊的個性,卻對一個人類產生思念。
「祝好夢,一目連。」
(狸貓神:糟糕老夫不小心把神酒也加進去……算了☆)
受邀去高天原作客,一目連得到消息的剎那完全當成新型態的詐騙手法,把收到的邀請函全數資源回收。
直到某天下班時發現外頭的騷動而好奇靠近一瞧,沒想到有位巫女打扮的女性正站在外頭、似乎在等誰……
「啊!一目連先生!」巫女小碎步靠近,「太好了,終於等到您了。」
「?」
不僅一目連、周遭的人們都紛紛投以好奇的目光。
「呃、妳是?」
「我是……」巫女望向周遭,露出甜美的笑容道:「方便借一步說話嗎?」
「可以是可以……」儘管不認識對方,一目連倒也猜到來歷,「要去我家嗎?走路就可以到。」
「可以!麻煩您了。」
一旁的古籠火前輩望著此景,覺得一目連也太快另結新歡了吧!分明才為了前同居人離開難過的整天魂不守舍……
「嗯?古籠火前輩,還不回去嗎?」正巧經過的蟲師說。
「要、要準備回去了,妳呢?」
「還在考慮要不要去站前吃迴轉壽司,只是、一個人去感覺滿尷尬……」
「--我我我能陪妳去!」
「真的?太好了!前輩人真好~」(古:……為什麼有被發好人卡的錯覺)
一到家,一目連將剛泡好茶遞到對方面前。
「謝謝。」點頭接受這份心意,巫女甜笑說:「我是『御饌津』,掌管豐收的神祇,也就是你們口中的『稻荷神』。」
「妳是荒的……朋友?」
「不是,荒大人的位階和天照大人相同,用人類的理解來說我們類似上司及下屬。」
「天、天照?是傳說中的神明啊……」他從來沒想過荒的頭銜居然這麽高高在上,不禁擔心自己的無理會不會遭天譴。
「相較起這些,請問一目連先生沒有收到邀請嗎?」
「邀請?」
點頭,御饌津繼續道:「正逢神在月之際,高天原將會因為眾神聚集而熱鬧許多,天照大神念在一目連先生在荒大人降臨下界期間照料有佳,想請您來高天原作客以茲感激。」
「我?作客?」一目連一臉茫然。
御饌津點頭如搗蒜,「前些日子請小狐狸送邀請函但您似乎沒收到,深怕被他人竊走我才特別跑這一趟。」
一目連尷尬萬分的想起前些日子被當成詐騙回收掉的邀請函,原來是高天原的邀請函嗎?
「您也別擔心,上面有施加特別咒術,要是一目連先生以外的人試圖閱讀、將會引燃狐火燒毀。」
「是、是嗎……」難怪最近住戶都在議論鬼火事件、正要請靈媒來除靈,原來始作俑者是自己嗎?一目連心虛地整個背脊都涼了。
「來,還請您收妥。」確實送到客人面前,御饌津微笑道:「荒大人嘴巴上不說,但很期待您的到來。」
「荒嗎?不知道他過得如何……」
想起不告而別的那晚,從懷中消散的溫度及夢中的祝福,那段刻意塵封的記憶再度喚起不禁心頭一暖,果然自己還是很想念對方。
「--一如往常地鞭策著高天原的一切。」御饌津燦笑。
彼此間多少閒聊幾句,御饌津見時間不早便離去,一目連將同事送的紅豆麻糬禮盒作為感謝她親自送信的回禮。
沒有推辭收下禮物,御饌津笑得更加甜美地稱讚下界的甜點總是讓食用的人感到無比幸福。
打開信件後完全是一片空白,一目連困惑之時字體才慢慢顯現,上頭記載了日期時間卻沒有集合地點,看了日曆決定明天趕緊向公司遞假單,主辦方都如此慎重邀約、他當然得出席。
把行李箱找出來並放入換洗衣物,一目連開始煩惱究竟該帶什麼作為伴手禮。
12.這才是真正的朋友
請好假的一目連搞不懂為什麼公司傳著奇怪的流言,但與其去探究倒不如懷抱著愉快心情期待這次旅行,反正時間一過大家感到無聊就不會討論。
出發前某天晚上約了大天狗以及酒吞童子聚餐,後者們知道旅行的目的地後沒有露出太多驚訝、反而一臉奇妙難以言喻的表情,兄弟情誼幾年了一目連也有個底,懶得問他們省得自己無言。
另一方面,對大天狗和酒吞童子而言一目連這趟旅行有『見父母』的意味,他們明明有此心得卻雙雙選擇不告知,所謂的義氣似乎是看地方發揮。
「你們有什麼想法?帶什麼禮物比較體面?」
居酒屋內有不少應酬的上班族,熱鬧得彷彿小型宴會。
「當然是酒和菸。」
「酒吞童子不要趁機推銷做業績。」一目連舉黃牌警告。
「嘖。」
一目連看向大天狗,把全部的希望都寄予對方身上。
「狗罐……」
「好了你住口。」一目連扶額舉起紅牌判出場。
「神明喜歡什麼關我們屁事,對不對?」酒吞童子啃著雞肉串不屑道。
「送禮重點的是心意。」大天狗目光停留在剛送來的牛舌。
「……」看著這兩個顧吃的混帳,一目連順勢地啃起軟骨。
幾杯啤酒下肚酒吞童子忍不住地壞心道:「欸!見父母會不會緊張?」
「見什麼父母、你全家才見父母啦!」一目連豪邁地將啤酒一飲而盡。
「喂喂、人設崩了崩了!」酒吞童子同樣動作地暢快乾杯,「大天狗!點些特別的過來!有人請客不要客氣!」
「好--」顧吃的大天狗依序追加各類看順眼的燒烤、順手點了平時不太喝的清酒。
「我說你們--」
最後當然什麼也沒討論出來,倒是荷包在出發前乾扁了不少,一邊抱怨他們快把自己吃垮、一邊靠記憶做出小時候外婆最常做給他吃的點心。
13.焦慮
「荒呀、怎啦?心煩氣燥的。」
「少管我。」
「別這麽說嘛!肯定在為『那個人』煩惱吧?邀請沒收到也是預料之內的事情。」天照大神的目光跟著眼前來回渡步的人移動。
「……」
「別擔心,你能看見緣份我自然也能--安心安心,你只要想著到時候要安排什麼活動,否則待在宮殿很無聊。」
荒這才想到,儘管在高天原生活了很久,自己卻沒有幾個私房景點介紹給一目連。
「哎呦、看起來很煩惱!怎麼樣年輕人?要不要天照姐姐給你點指點?」
「滾,我自己想辦法。」
「是是是--」天照大神面露笑容,荒這副模樣真是逗得她想嘲笑卻只能忍耐。
14.旅行
實際到了出發當天,七點多一目連剛鎖好門轉身、就看見之前送邀請函的御饌津等候多時。
「今日由我帶您去高天原。」
一目連頓了三秒,「搭……這個去?」
「是的!」
看著由狐狸組成的狐車,他覺得這比幻想中搭龍貓公車還負衝擊性。
「別擔心,牠們都是性情穩定的孩子。」
「是、是嗎……」畢竟是早晨時刻,好險沒被其他住戶看見這詭異畫面,一目連不繼續幻想趕緊搭上狐車朝天際靠近。
一目連剛到達高天原直接被御饌津領去客房休息。還保有古代神社造型的宮殿讓他謹慎不少,為了怕行李箱輪子刮傷地板全程改為手提,繞過無數個轉角終於到達下榻處。
拉開紙門能看見外頭有個別緻小庭院,如同時代劇會出現的時空造景,一目連把行李和鞋子擱在疊蓆一角直接到走廊欣賞戶外。
「看來一目連先生很喜歡呢!這是荒大人特別準備給您的房間。」
「嗯!風景還不錯……」
「對了,在高天原可以使用任何3C產品、唯一禁止的是拍照行為,至於網路……」御饌津思考用詞,「有另外提供無線網路,無論是看下界的節目或是和親朋好友報平安是允許的。」換言之不能拍照、原本的電信是收不到訊號的狀態。
「真是發達的難以想像……連電視都是鑲在牆上的等級……」
好好注意才發現壁櫥拉開是別有洞天--有著床舖和獨立式衛浴空間的臥房,根本和一般飯店差不多、完全破壞腦中古色古香的設定。
「畢竟下界的電器產品使用便利、電視節目也很有趣,就連我也很喜歡各國美食介紹的旅遊節目……對了!請您別動。」御饌津伸出食指輕輕在一目連的額頭點一下,「我在您的額頭留有我的力量作為身份認證使用,代表您是我御饌津的座上賓,畢竟不是每位神明都知道一目連先生是荒大人的貴賓。」
讓在門外等候帶著狐狸面具的侍僕入內送餐點,「荒大人尚有要事在身,這段期間由我負責招待。」
「麻煩了。」
飲食過後他們開始認識環境,期間御饌津說了不少高天原的事情,只是有些地方不方便參觀而跳過,意外地還看見販賣商品的紀念品店,據御饌津所言有不少大老遠跑來高天原參加會議的神明想帶點出雲當地的點心回去、才延伸出來的概念店舖。
裡頭負責收銀、老鼠姿態的生物見狀向他們打招呼,「御饌津大人帶客人參訪?」
「是啊。」回頭向一目連介紹,「牠是我底下眷屬之一的鐵鼠,因為對金錢方面相當在行就請牠負責管理這間店。」
「原來如此……你好。」
「大人的客人就是小的客人!有喜歡的會算你便宜點!無論是信用卡、紙鈔硬幣,小的都能收!」
「好,那回程前我會來消費。」
離開後便移往天照大神辦公的神殿,現在正好是開放入場的階段,陸陸續續有著長像怪異或者和一般人無樣的神明參雜其中,嘻笑模樣看起來相當熱鬧。
排隊隊伍連綿不絕,但一目連畢竟不是神明也沒需要參加,讚嘆隊伍人潮後就和御饌津表示能去下一個地點。途中御饌津特別提到『待會有天照大人及荒大人主持的開幕儀式,您不欣賞嗎?』,他以『荒在工作中打擾不太好』為由拒絕,卻是腦中對荒的印象還是停留在龍的姿態、人類樣貌沒有任何基本概念……對此,一目連不禁抗拒看見荒真正的模樣。
--心中還是喜歡那個脾氣不好口出惡言、不順心就放電的任性龍。
回憶到一半,忽然的喵喵聲吸引了一目連的注意,遠方有貓耳的女生靠近。
「九命貓?為什麼慌慌張張的?」
「不好了喵、找不到帳冊啊喵!」
「咦--鐵鼠不是昨晚交給妳了?」
「喵……人、人家不記得了……」九命貓露出痛苦的表情喵喵叫。
「真拿妳沒辦法,老是粗心大意。」御饌津致歉地向一目連說:「抱歉,我得回去找帳冊,每年一次的查帳要是不好好上繳、可是會被處罰的。」(說是神明聚會、主要是每年一次的查帳週,儘管如此聚會當然是少不了,忙的只是會計科查帳的神明們)
「讓我請小狐狸帶您回房。」白色帶金毛的小狐狸從御饌津的後頸出現,隨即跳到一目連的肩上。
「我……還想在逛一下。」不遠處有座小型島嶼,他很好奇。
「這樣的話……好、我會稍封信給荒大人回報您的行蹤,同時讓小狐狸當您的嚮導,要是中途想回房可以讓牠帶路。」
「好。」看著淚眼汪汪的九命貓,「你們趕緊去找帳冊,我一個可以的。」一目連腦海出現報稅期間公司會計開始追帳的恐怖情景。
目送御饌津和九命貓離開,一目連和待在肩上的小狐狸說明自己的打算,後者抖抖獸耳輕呼同意。
不討厭熱鬧但這裡吵鬧過頭地讓他到有些難以喘氣,暫時想找個人少的地方清靜一下,繞開眾神朝著小島前進。
「看起來和一般的小島沒什麼差別……還以為像是貓島或兔島那樣,一上島就有動物之類迎接。」
走過連接兩地的石橋、踩著石頭堆砌而成的道路,一目連邊觀察邊往內陸移動,或許能在小島上頭發現什麼新大陸的探索心在膨脹,堅持不放棄的結果正好發現遠方有棵櫻花樹。
「櫻花?現在不是季節才是……高天原就連花都不受花期影響。」隨著越來越接近,一目連的目光捕捉到奇妙的生物。
一頭櫻色的龍正瞧著他的到來,挺起身子直盯著。
聽見肩上小狐狸出聲威嚇,覺得不妙往後一退正好踩到石頭直接一屁股跌坐在地,期間小狐狸擋在身前持續吼叫,只是根本對那條龍起不了作用、龍更是直接越過狐狸靠近一目連的眼前。
不同於荒的體積,眼前的龍明顯有一個成人的高度,想到這種時候最好別大動作驚擾,一目連表面吐息放輕卻難掩緊張而劇烈跳動的心臟,正當櫻龍即將接觸的時候突然感知到什麼、倏地後退竄回櫻花樹上躲起來。
暫時得救鬆口氣時,忽然傳來的聲音又讓一目連倒吸一口氣。
「是誰在那?」
15.不堪回首
一目連如願以償和思念中的荒見面--只是,對方的模樣太過衝突讓他大腦持續當機中。
想想一個快接近兩米以上的人被當成寵物養、給狗床又給玩具磨牙骨之類,那衝擊可以說是相當龐大,再者--他還把對方當抱枕整晚抱著。
真丟臉,真的好丟臉!要是現場有洞他肯定把自己埋進去、像不願面對現實的鴕鳥。
然而,荒第一次以這樣的姿態看一目連,沒料到對方誇張到整個人躲到茶几底下,思考後便把桌子給掀了。
「震驚嗎?」
「……」
「當初抱在懷裡的龍變成這副德性,肯定吃驚。」
「……」
「還帶著對方一起洗澡。」
「……」
「睡前抱起來又親又吸、說什麼『我想體驗一次當個笨蛋主人的感覺!』……真是可悲。」荒式冷笑。
「……」一目連整張臉漲紅。
「對了……似乎曾經拿雨傘敲下去和關籠子……」
一目連突然好想回家,他錯了!他不該對幻想有所憧憬。
至於荒原本不想用這樣的方式和一目連重逢,只是看見對方的行為突然壞心腸起才故意捉弄,能看見對方的出現他的確很開心--一整天陪在天照身邊的疲憊都一掃而空。
「吶、一目連……」
「萬分抱歉不管是什麼樣的天譴都欣然接受。」一目連沉痛地磕頭謝罪。
「……」荒無言了三秒,嘆氣道:「頭抬起來。」
「……是。」
「歡迎來到高天原。」
16.牡丹餅的回憶
既然邀請一目連來高天原就得安排活動,不用天照大神耳提面命荒也懂這個道理,沒有太多煩惱時間很快選擇下午由御饌津主持的聚會,若是說在高天原內和神明間的熟識度而言,除了天照以及偶爾來訪的閻魔外、御饌津算是比較有交談的對象。
想當然來高天原觀光旅遊的一目連自然不會拒絕,從荒口中知道大約和食物有關的聚會便把事先準備的伴手禮拿出來。
「牡丹餅?」
「對。本來打算買個禮盒卻沒想法買什麼好,臨時想到外婆以前很常做這個,拿來送禮也不算太糟……不保證好吃就是。」注意到荒的視線,「吃看看?」
以前吃溫泉饅頭時一目連曾經親手餵著還是龍模樣的荒,久而久之養成了某種親自餵食習慣,現在對方變成原樣讓他猶豫該如何動作時,手早就自動取出一塊做成一口大小的牡丹餅,荒則是順勢湊上去吃掉。
「好吃。」
「……」
「嗯?」
一目連從震驚中清醒、搖頭道:「沒、沒事。」
「和御饌津說我們會過去,時間差不多了、走吧。」
「好。」
會場在外殿的某廂房舉行,為了怕一目連的人類身份引來注目,御饌津貼心地被妥一套神力加持過的和服來掩蓋人類氣息,對從未穿過和服的一目連而言頗為新鮮。(七五三節有穿過卻忘了、成人式則是沒有慶祝)
帶著狐狸面具的侍僕們一來一往之間幫忙著裝完畢,待一目連全部穿妥也幾十分鐘過去,穿完出來之後反而換來荒的微妙表情。
「這件羽織……」
「嗯?很奇怪嗎?覺得披上來後有種自己是新選組的一員。」一目連時代劇看的不多,但不得不提到有名的新選組。
「是誰拿給你們的?」荒表情嚴厲地詢問侍僕,後者們則是縮在一起瑟瑟發抖,畢竟是低階式神的關係,牠們沒辦法說話只能拼命搖頭。
「別對他們發脾氣。」就算變成人類的模樣,一目連還是能察覺到荒確實生氣,「是我剛剛看見落在屋外,想說都穿和服了多披個羽織也無妨,懂拼搭風嗎?」
「不是這個問題--」
「不是那就好!快走快走!」從後方推著荒催促,一目連小聲向侍僕們說:「沒事了、你們快離開吧。」
到達廂房也是幾分鐘後的事情,屋內清一色的女性神明讓一目連有股自己跑到女性聚會的錯覺……不對、確實是女性聚會。
「荒大人你們來……咦?一目連先生,那件羽織……」
「這個嗎?是最近流行的拼搭風。」
「拼搭……嗯!拼搭風!」御饌津微笑,「幫二位留了位置,希望一目連先生能玩得愉快,有不少食物都是參與者們從各地張羅來的,不用客氣盡情地享用。」
「嗯!也請你們多多指教,聽說是食物相關的主題,我帶了牡丹餅過來。」
此言一出,立刻吸引不少女性神明的好奇。
「手工?」
「真是懷念的點心。」
「現代很少人吃了。」
「只剩傳統的糕餅店有賣。」
嘰嘰喳喳之間一整盒倒也分了一半出去,對於牡丹餅的心得女性神明們很直接,稱讚同時把一目連拉近他們的團體之中歡迎,除去製法的問題外、少不了八卦類型的話題,東一句問神階、西一句問隸屬,還有直接把主意挖到荒身上的。
「難得看見荒大人帶朋友!你們是什麼關係!」
「能把整天只會拆房子的荒大人安撫得如此乖巧,想必是厲害的神吶。」
「喂!誰只會拆房子!」荒的控訴卻沒被理會。
「--俗話說抓住男人的心就得從胃開始。」
「最好!隔壁村的神明可差點把另一半的胃給弄壞……」
「那個堪稱滅世的廚藝……」
瞬間話題失控完全是一目連始料未及的,一時半刻無法追上的結果被荒從神明之中拖出來、安置在旁邊免得無端受到包圍。
不理會神明們的持續八卦中,一目連把保鮮盒蓋好收妥開始享用桌上的各式甜點,從日式和菓子到西式糕點、洋芋片應有盡有,根本就和學校同樂會沒兩樣,抓了兩罐汽水一罐給荒卻被拒絕,一目連改撈果汁給對方自己跟著吃起來。
「沒想到這裡現代化的也太嚴重……」聽見話題跳到討論韓國歐爸,一目連覺得堪比學校同樂會,只是參加者身份是神明。
「3C產品帶來便利卻也帶來了混沌。」對聚會一臉興趣缺缺的荒板著臉。
「不吃嗎?」指著一桌的零食,一目連問。
「都比不上你的牡丹餅。」荒唾棄滿桌的食物,大約比廚餘好一點卻不營養。
一目連不得不說聽見從荒口中說出的感想,內心瞬間感到十分驕傲。
突然懂外婆在他有記憶以來,總是說著『料理能夠為人帶來幸福』的意思。
※
離開宴會也差不多是傍晚左右,他們一路從下午茶吃到晚餐、據說還有宵夜可是實在太飽就決定出來散步消化。
抬頭望向染上黑色的天,一目連以為高天原是日不落的設定結果卻正常的讓他略為失望。
「時刻表來說等會有一場酒宴、另外的……你應該沒興趣。」
「另外的是什麼?別吊人胃口。」
「……你看一次就知道。」
在荒的帶路下,他們來到一處較為偏遠的廂房,雖然偏遠但周圍景色卻相當美麗,一目連內心讚嘆的同時很快聽見熱鬧地像是夜店才有的節奏音樂,然後--是吵雜的吆喝聲。
吆喝的內容走得越近就能聽清楚內容--脫衣服究竟是怎麼回事!居然有人在跳鋼管舞!台上還真的有DJ音樂控場!
「我懂你意思了……對不起……」看見幾近全裸、不分男女在跳艷舞,一目連有種不小心闖入牛肉場的錯覺。
「哼,就說你沒興趣。」荒厭惡的說:「敗壞道德、成何體統……」
「等等、你該不會想劈雷下去?」一目連緊張。
「神在月期間我不能攻擊,天照規定的。」
「……」
事後據御饌津所言,那邊是由宮比神(也就是天鈿女命)主持的大人宴會,全程為會員制活動(荒不知道採會員制)。畢竟四面八方的神明聚集此地,總得提出各式各樣的活動已排解住宿高天原期間的休閒娛樂--當然,這些是後話。
至於這段期間荒被限制了所有攻擊性能力,除非有人意圖對天照大神不利之外根本無從發揮,難怪這段期間其他神明敢對荒開玩笑。
一目連拍了拍對方,「要回房玩遊戲嗎?看你之前玩『Candy Crush』還滿起勁的,帳號借你、我另外用平板刷別的遊戲。」
「不了,在這裡反而沒興致。」在下界是渡假,回來就是得執行使命--這是荒給自己的規定。
「這樣……除了酒宴和這個以外,還有什麼樣的聚會?」發現遠方有涼亭,一目連拉著荒指向那裡。
荒點頭同意並邊移動邊講解,「晚上大約和下界差不多屬於夜生活性質的活動,只是參加的神明不多,畢竟奔波了一整天。至於明天收到申請的有書籍販售交流會、音樂會、電影鑑賞等,另外就是全時段開放的遊戲博奕中心。」
「遊戲?」坐妥後,一目連興致都來了,「類似網咖還是有PS4、Wii?」大天狗家畢竟都是男孩子、遊戲機種類琳瑯滿目,以前假日有空他和酒吞童子會去對方家玩上一整天,連續假期更是借宿一天。
「以前是只有柏青哥或是電子機台,但自從高天原架設好網路連接下界後,不少神明陸續玩起電視遊樂器或手機遊戲,因為花錢太無節制而被懲罰的也大有神在。」
「連、連這裡也淪陷嗎?手遊真是可怕的東西。」
一目連對遊戲還有意志力清楚可以適度、不能過度花錢在其中,倒是公司裡有不少同事工作就是為了課金,變相是一種工作動力。
他的目標很簡單就是賺錢養活自己,時常被古籠火前輩嫌棄生活太過無趣。一目連不討厭忙碌或是單調的生活,平心而論就是沒有興趣把生活步調弄亂。
只是,荒的出現替原本平淡的日子帶來目標、每天煩惱著菜單和想辦法講贏對方……緣份,真是奇妙的東西。
看著對面坐著的人,一股心安油然而生。
17.酒桶非浪得虛名
滿屋子酒氣讓荒皺著眉頭,而一目連看著得用雙手才捧得住的大酒杯,裡頭清澈液體正倒映著他的模樣。
周遭起鬨要他一乾而淨,一目連沒有任何猶豫地飲下神明賜予的酒。
時間回到之前。
在涼亭聊天的他們正好被一位人類模樣的神明給喚住,一問之下原來是今天參加酒宴的人數有少、要他們去湊個數撐場面給舉辦者一點面子。
要是平時的荒肯定會拒絕並且數落對方的不長眼,但今天卻乾脆地點頭答應,一目連不相信地看著轉性的荒。
「你不是討厭酒味?為什麼還要答應?」跟在身後,一目連小聲詢問。
「你喜歡喝酒不是剛好?」離開御饌津主持的食物宴後荒便利用借來的狐狸面具變裝,神格在偽裝下荒就像是個隨處可見、不知名的小小神明,也省得到處被人行注目禮。
「可是--」
「你是客人。」荒的語氣難得誠懇。
「來者是客這點我懂、只是……」看不到隱藏在面具下的情緒,他擔心待會荒不爽會把人家桌子給掀。
「放心,有你在我不會亂來。」
「……姑且信你。」要是荒真的不幸失控,他絕對扔下對方先逃走。
會場熱鬧得就差把屋頂給掀了,他們趁勢低調入場反倒讓主辦酒宴的神明發現,帶路神明只好趕緊佯裝他們因為迷路遲到。對此,該位神明卻有話說。
「人間不是有那個遲到的懲罰……對!就是『罰酒』!」體積龐大及像狸貓的神明說著,一擺手立刻有式神將酒遞了上來。
目視燒酒杯份量的罰酒,一目連自然爽快喝下,倒是一旁的荒卻不為所動。
「不喝?」狸貓神說。
「……」
主人肯給台階卻不下台,除了給人不敬更是瞧不起對方的行徑,就算多熱鬧到沒有秩序的場面也逐漸地安靜下來、無一看著好戲。
看著荒,一目連忽然有種對方不會喝酒的念頭--彷彿印證這番想法,荒開口了。
「我不會喝酒。」
「--荒唐!不喝酒還參加什麼宴會!」其中一名喝醉的神明拍桌,周遭很快地附和。
狸貓神瞇起眼睛、摸著下巴思索著什麼的同時,一目連趕緊和荒咬起耳朵。
「你是真的還是假的?」
「……哼。」
「這時候別耍帥了。」一目連趕緊向大家苦笑。
「……真的。」荒說不出口他厭惡酒的原因就是不會喝、曾經被閻魔灌醉事後嘲笑。
滿腹無奈的同時換個角度思考,荒真的很在意他--明明不會喝酒卻答應這次酒宴。
「罷了!」狸貓神發話,「罰酒是不能少,既然同伴不會喝酒、就由你喝完剩下的!」
接著,一目連就收到了必須用雙手才捧得起來的酒杯。
「咦?」這份量讓一目連整個人愣了。
時間轉回來。
或許在其他神明眼中一目連是猶豫,但其實是愣住。
還是新人時期應酬常被刁難過,反正酒量也被酒吞童子說是酒桶從來沒怕過,只是沒想過來高天原旅行還能被神明刁難。
果然是個很有趣的旅行。
一鼓作氣喝完整杯酒,不論是氣味還是口感讓他有股熟悉感,努力思考下終於找到了和那相仿的味道、和剛才自己的那杯清酒完全不同類型的『酒』。
「馬丁尼?」有次酒吞童子送酒去給店家特別找他去嘗味,那天晚上喝了多少不提就是。
「正是!沒想到小傢伙會懂!」狸貓神一改嚴肅、一臉找到同好興奮地握緊小拳頭說:「去人間酒吧嚐了一次就忘不了的滋味!老夫還特地化形學了一番!」
「有眼光!來!喝點其他的!」
「好、好……!」旁邊又有式神端了其他酒出來,好險是正常大小。
「來!大家盡量喝!」
參加者群起躁動地享受這場盛宴,除了日式清酒各類想得到的酒類應有盡有,可惜等著一目連的只有調酒、完全無福享受其他酒類。
甚至喝到怎麼回去都不記得。
--
17-1
荒忍受滿屋子的酒臭,儘管帶著面具卻難掩低氣壓讓周遭自動清空一圈,不會喝酒的他是這個會場中最清醒的存在,注意一目連的狀態直到參與神明喝醉路倒為止,一目連和狸貓模樣的大傢伙依舊在喝著。
一目連是酒桶這件事不是祕密是他清楚的資訊,吃完最後一顆牡丹餅覺得差不多該離開,荒走近結果狸貓神早就喝掛的以坐著模樣翻白眼睡著。
無言兩秒思考要不要把狸貓打醒時,荒看向一目連發現了奇妙的畫面。
「一目連?」
一目連直視前方,沒有任何反應。
「這是喝醉嗎……」荒自言自語卻很快得到回應,一目連居然點頭。
「醉了。」
「真的?」
「醉了、嗯、對。」
現場醉得一塌糊塗已經有神明準備要吐,荒壓下怒氣說:「帶你回房間。」
「好。」
「走得動嗎?」
「不行。」
回答流利且不像一目連平日作風,荒難得開玩笑說:「要我扛你嗎?」
「不准,用抱的。」
主動湊上去的行為讓荒一時反應不及,在一目連催促下照著要求把人抱起來,第一次抱人的荒儘管動作生硬卻很快穩住架式,至於一目連在調整到舒服後便縮在懷裡睡著。
「不准……唉。」慶幸臉上還帶著面具,否則這副模樣可有損他的高貴形象。
荒沿著路途走回客房,周圍剩下宮比神的場子還熱鬧著,已經有不少神明熄燈就寢。
忽略一目連身上的酒臭,荒獨自欣賞高天原所擁有的絕佳夜景。
回到房間荒就發現某種困難了。既不是口水流在衣服或是吐一身那種困難、而是被人緊緊捉住不放的問題。
「喂!睡沒睡相的傢伙!鬆手!」
死命抓住的等級只有金蟬脫殼才能脫身的級別,但他可是高天原有頭有臉的人物,沒穿衣服的行為是不可能的。要是龍的模樣就能輕易溜走……可是現在恢復原狀根本不是那條輕易被一目連摟在懷裡的龍。
無奈歸無奈,卻又有種當初在下界不受約束的輕鬆感--想起來一目連的弱點是肚子當然是摸了過去,剛碰上去都還沒開始搔癢就聽見對方發出奇怪的聲音。
「變態。」一目連微微睜開眼,「……變態。」連說兩次。
「少給人莫須有的罪名。」荒反駁。
一目連乖乖鬆手地縮起身子保護肚子,「趁人之危的變態。」
「……」
「不過……」再度伸手捉住了荒的領子,一目連含糊的說:「如果是……的話……」
「你到底是真醉還是--算了,人都睡著問了也沒意思。」
再次錯失離開的機會,荒的怒火倒也消退不少,認命調整好姿勢委屈地擠在旁邊,聆聽著平穩的呼吸聲彷彿回到下界的時候。
荒認為自己並不是特別念舊的個性,卻對一個人類產生思念。
「祝好夢,一目連。」
(狸貓神:糟糕老夫不小心把神酒也加進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