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氣宜人,人偶之館一半的戰士都出去探索。古魯瓦爾多在旁邊觀看和女孩子一起編織花環的布列依斯,他思考他們之間的感情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又或許只是布列依斯基於同情、而順水推舟說出喜歡。
閉上眼睛的靠上樹幹,說起來會煩惱這麼多問題還真不像他--古魯瓦爾多。他記得在同棵樹下對布列依斯坦白、得到的回應--終究是他想太多了。
看著努力向帕茉學習編織的布列依斯,古魯瓦爾多決定當作是享受另一種模樣的布列依斯。
「--古魯瓦爾多。」
張開眼睛,聽聲音便知道是布列依斯,他慵懶的問:「怎麼?」
孩子露出的笑容,是現在的他們所失去的東西。
「這個送你。」把親手編織的花環帶在對方頭上,布列依斯害羞地微笑。
古魯瓦爾多頓時無法反應,愣愣地望著布列依斯。
「聽說你是一國王子而準備的,雖然不是編得很好。」平民的東西不曉得王子會不會喜歡?眨著眼眸,年幼的布列依斯開口。
「加冕嗎……」古魯瓦爾多將披肩卸下來,披上布列依斯的肩膀,「這是花環的回禮。」
「唔、謝謝……」抓緊披肩並感受到上方的溫暖,布列依斯臉紅地道謝。
一旁的帕茉見狀,趕緊朝艾茵咬耳朵說:「居然在交換信物了!連這個樣子都要放閃,有沒有天理!」
「交換信物……真沒想到他會這麼做呢。」艾茵隨後小聲補充:「看起來就不像是會和浪漫沾上邊的人……」
旁邊的雪莉笑得合不攏嘴,多妮妲則是搓著雙臂上的雞皮疙瘩、露出厭惡表情。
※
當天晚上,布列依斯哭了。因為事發突然,古魯瓦爾多慌張的手足無措,為了安撫孩子,他決定帶年幼的布列依斯去找妖精王妃,畢竟比起家裡的女性,他反而信任這名半人半獸的魔物。
說到妖精王妃自然聯想和她感情好的阿奇波爾多,去拜訪的時候看見布列依斯的哭泣的模樣,阿奇波爾多伸手捏住古魯瓦爾多的耳朵,嚴肅地訓斥:「你幹麼欺負他。」
「我才沒有。」黑太子反駁後逃離阿奇波爾多的魔掌,揉著發疼發紅的耳朵為自己抱屈。
古魯瓦爾多是看見年幼的布列依斯獨自坐在盪鞦韆上,關心的走去就發現對方低頭啜泣,對於沒有安慰過他人的古魯瓦爾多而言,根本無從下手。
「奇怪,不然怎麼會哭成這樣……」把孩子抱起來的靠在胸前,阿奇波爾多說:「快告訴我發生什麼事?如果是古魯瓦爾多的錯我會幫你好好教訓他。」
「……我想回家。」擦著眼淚,小小的孩子說出了殘酷的現實,那是無法被實現的希望。
「這麼多天沒回家,梅莉雅一定哭著找我……爸爸媽媽也會擔心……」妹妹哭泣的樣子讓布列依斯想到都難過,他從來沒有離開梅莉雅這麼久,如果她晚上做惡夢怎麼辦?爸爸和媽媽還沒回家的時候誰來照顧她?
一想到這裡,布列依斯的眼淚又流下來了。
開口嘆氣,阿奇波爾多無奈地瞧了古魯瓦爾多。現在他們碰到了想要回家的孩子,可惜他們已經死了,現世的一切早就成為回憶的一部份。
所謂的家園、家人,皆是過往。
「兩位?」
尋聲而來關切,侍者布勞從半掩的門扉中探出頭詢問。
把事情告訴布勞,只見對方無奈說:「這樣可麻煩了。」
「藥水的部份如何?」將視線轉向哭累後睡在古魯瓦爾多懷中的孩子,阿奇波爾多詢問。
「現在差月光姬蕾米亞的鱗片粉末就夠了……」隨後嘆氣說:「只是月光姬可不是那麼好找的。」
這是聖女之子提前一個禮拜出發的原因,畢竟月光姬蕾米雅可是統治月大陸的首領級魔物,自然是搜尋不易,再加上她的能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難纏,所以挑戰失敗了還必須重新尋找。知道月光姬的實力,阿奇波爾多也曾經靠著伯恩哈德以及弗雷特里西的掩護才成功將其擊敗、踩上風大陸的地盤。
「接下來雖然會很艱辛……」布勞轉向一直安靜聆聽的古魯瓦爾多,溫柔說:「但是我相信,黑太子殿下有辦法的。」
「--畢竟,你們彼此之前還有靈魂之間的聯繫、不是?」
道別了阿奇波爾多和布勞,古魯瓦爾多放輕腳步的走向自己的房間,為了怕吵醒孩子的費了一番功夫將房門打開,小心翼翼的放在床舖、蓋好棉被。
依舊唱著搖籃曲,儘管是在睡夢中,他卻相信布列依斯會聽見的。
※
早餐過後,黑太子把馴養的地獄看門犬套上韁繩牽了出來。
「布列依斯,要不要出遠一點的地方玩?」
「遠一點?」明顯心情平復多的孩子眨眼、好奇問:「我們要去哪?」
「我想想,頂多到瑪瑙……」隨後搖頭笑說:「先上來,最快一天來回。」
「嗯!」讓對方把自己抱上去,布列依斯的笑容讓古魯瓦爾多安心。
準備啟程出遊前收下布勞準備的午餐和藥品,古魯瓦爾多駕著地獄看門犬來場星幽界一日遊。
一路上只要是布列依斯好奇的地方,他都會停下來讓孩子看著夠,畢竟聖女之子的關係,魔物們已經不會隨意攻擊,就算有意圖的最後也會被地獄看門犬的咆哮聲給嚇得逃走,半天的時間很快的就到達了斬影森林。
森林內休息、享用午餐兼散步,順手撿拾墨菲斯之門和從遠方觀看影子惡魔的行動等,一切對年幼的布列依斯而言,都是未曾見識的事情,早就把昨晚的煩惱拋出,開心的紀錄眼前的情景。
不驚動夢魘的離開,斬影森林跨出去後就是連接月大陸的交界處,因為是熟悉的空氣和地盤,地獄看門犬自然是心滿意足地享受其中並拔腿奔跑,路上碰到麻煩他都讓地獄看門犬解決,很快的速度來到了瑪瑙採掘場。
在這裡,古魯瓦爾多順便採集能夠帶來幸運的石楠花,為的是聖女之子可以幸運的找到月光姬、擊敗並得到其鱗片。
布列依斯牽住古魯瓦爾多的手掌,好奇地左右張望,發現了遠方美麗的鳥類正在吃食瑪瑙。
「古魯瓦爾多,那是什麼鳥?好漂亮。」
「喔?」發現月光鳥和他們四目相對,卻又轉頭回去啄食瑪瑙,「很煩的走路鳥,不要太過去。」這種鳥類只要跳起舞來就很麻煩。
「嗯,知道。」布列依斯隨後笑說:「可是牠們衝過來了耶。」
下一秒,古魯瓦爾多看見月光鳥先是跳著奇怪的舞蹈,隨後快步朝他們靠近,曉得要大難臨頭的古魯瓦爾多抱起布列依斯,往原先的道路返回,半路上地獄看門犬跑過來和他們會合,趕緊跳上去、跑離月光鳥的攻擊範圍。
這下子,他們來到了忘卻之島。
然後--
「欸--古魯瓦爾多!」
扭頭轉過去,是全身狼狽的大小姐和兩位陪行的侍者。
「載我們一程!這是聖女之子的命令!」
原本很寬鬆的犬背頓時擠滿了人,大家都是前胸對背的緊緊貼著。
「梅倫……你可以不要貼這麼近嗎?」古魯瓦爾多不悅地皺眉。
「你去和我背後的人抱怨。」梅倫指了身後的聖女之子,對方整個貼上他的臀部還上下其手,瞧了一眼,古魯瓦爾多認為自己很幸運,起碼他大腿上坐著布列依斯。
「大小姐抓好。」
「好~」
不管前面兩人抱怨的眼神,聖女之子和路德相當愉快的提醒彼此。
「唉……要走囉。」
讓大腿的布列依斯抓緊地獄看門犬的皮毛,甩動韁繩地,他們很快的朝目的地前進。
※
當天晚上,恢復的藥水準備好了。
「終於趕出來……」
拎著綠色液體,聖女之子把藥水交給古魯瓦爾多後便全身癱軟的躺在地上,路過的阿奇波爾多意思意思的踹了一腳表示歡迎歸來,幾分鐘後聖女之子被經過的布勞的給拾起、帶走了。
「對了對了,等一下布勞!」瞬間恢復精神的聖女之子說:「古魯瓦爾多你過來一下,我告訴你藥水的使用方法。」
「啥?」看見聖女之子認真的表情,古魯瓦爾多覺得麻煩卻還是靠近聽藥水的使用方法。只要喝下去不就行了?
「過來我跟你說……」
故作神秘的和對方咬耳朵,之後大家看見黑太子面露狐疑。
知道古魯瓦爾多的疑慮,聖女之子拍胸部保證:「相信我!我可不會害你們!」
「可是……」
「哪有什麼好可是!一個大男人別給我婆婆媽媽!」眾人關愛的視線下,聖女之子被布勞帶出場,大家的視線頓時聚集在古魯爾多的身上。
「怎麼,要讓你們獨處嗎?」阿貝爾拿起酒杯笑說,一旁的其他人也跟著竊笑。
「不需要。」回頭對向阿修羅學習翻花繩的孩子開口:「該回房間了。」
「好。」布列依斯和阿修羅道別後小跑步跟上古魯瓦爾多,他們在大家的視線下離開。
※
「那罐綠色的水是什麼?」坐在床上,布列依斯好奇地發問。
「魔女的藥水……吧。」
「咦?真的嗎?」
「就某種關係上算是。」
想到製作聖女之子的炎之聖女是魔女,被稱為聖女之子的人偶算是魔女之子,想想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那喝下去會怎樣呢?」
「你覺得呢?」
「……像『人魚公主』一樣?」
獲得了踏上路地的資格,卻也失去了能夠在海中生活的權利。年幼的布列依斯微笑,完全不曉得這罐奇異顏色的液體是讓他恢復的藥水。
「……要不要試看看?」
「咦……不要。」皺眉頭說:「感覺很奇怪。」像是意識到有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布列依斯一改剛才的態度往後退。
古魯瓦爾多的表情讓他緊張。
打開瓶蓋,古魯瓦爾多說:「可是,人偶命令我必須讓你喝下去。」
捏上孩子的軟嫩的下顎,古魯瓦爾多將液體含在口中後強吻上孩子,讓他吞下去。
「嗚……!」
開始掙扎卻敵不過成年男性,年幼的布列依斯被輕易的壓制,口中的液體也被迫的吞下。本以為會有奇怪的味道而拒絕,但吞入後卻是甜蜜的,正如前幾天下午茶為鬆餅淋上的楓糖漿一樣地甜味。
閉上眼睛等待結束,溫熱的液體就全部喝完。
「……抱歉。」把頭撇開,古魯瓦爾多難為情的不敢去看孩子的樣子。他是喜歡布列依斯、可是現在對方只是個孩子而已,感覺很奇怪。
「……態。」抓起枕頭砸向古魯瓦爾多,布列依斯說:「--變態!」
因為很不舒服的關係,導致孩子的臉上是一片淡紅,古魯瓦爾多不躲開的讓他打。
良久,古魯瓦爾多小聲的說:「今晚,是我們最後相處的一天了。」
「……什麼?」布列依斯一改剛才的憤怒,靠近黑太子地慌張說:「最後一天?你要去哪?」
摸上孩子的滑順的髮絲,古魯瓦爾多放輕語氣,「是你要回家了。」
「真的嗎?」帶有疑惑的開口,布列依斯眨著眼睛詢問。
「嗯,千真萬確。」
「太好了……!」他很快就可以見到爸爸媽媽和梅莉雅了。一下子將剛才的情形拋出腦後,布列依斯展開笑容,那是不同於之前的笑容。
「睡一覺之後,你的家人就會來接你了……」
古魯瓦爾多有如惡魔般誘惑的低語,布列依斯揉著雙眼、頓時感到睡意襲來,乖乖的躺上這幾天自己睡覺的位置。
「晚安……」
閉上眼睛,雖然有很多的事情想和古魯瓦爾多說,但是全身就沒有力氣,就連道歉剛才打他的事情都來不及說出口。
面對沉睡的孩子,古魯瓦爾多把人抱回屬於他的房間,離開前再次唱了首搖籃曲,希望他可以遇到記憶中的家人和溫暖的家。對古魯瓦爾多而言,他沒有和家人的感情羈絆,因為成長日子中被刻上「不祥的孩子」,父親及兄長對他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不過,若是說他在死後所重視的人,肯定只有他一個人。
「晚安,布列依斯。」親上孩子的額頭,「願你有一場美夢。」
※
又是一個悠閒地日子,午餐過後,布列依斯在自己的房間內打掃。
「古魯瓦爾多,難得看你悶悶不樂。」他才幾天不在就堆積了灰塵,布列依斯看不慣的埋首整理、打掃。
「悶悶不樂嗎……」賴在沙發上懶惰的躺著,古魯瓦爾多慵懶說:「太無聊了,你不覺得嗎?」
「不會。」
古魯瓦爾多安靜躺在沙發上望著布列依斯,他把對方努力辛勤的模樣記在腦海,為什麼他這麼愛打掃呢?
「……布列依斯。」
「怎麼了?」
「我們去約會好不好?」
「……咳、咳咳!」布列依斯嗆到了。
「很好,看你都臉紅了,我們出發。」古魯瓦爾多二話不說拉著布列依斯、往外拖去。
「等等,我說--好歹讓我拿一下武器!」揮拳揍了不讓人好好說話的古魯瓦爾多,布列依斯才把身上的圍裙卸下。他可不想穿著圍裙出去,就算這裡是只有妖魔的影世界還是不好看。
「目的地決定了嗎?」
布列依斯看著把韁繩掛上地獄看門犬的古魯瓦爾多發問,如果是亂無目的的約會他可寧願選擇繼續打掃環境,才幾天沒整理就亂得跟什麼似的。
「我想想……」想通後古魯瓦爾多露出笑容,「就算目的地是天涯海角,我也會帶你去的,布列依斯。」指尖摸上對方的臉頰,最後滑上嘴唇的記住脣形。
「你--」原本想開口訓斥,但在望見古魯瓦爾多的表情,布列依斯馬上心軟微笑,「真是的……」
踮起腳尖,布列依斯吻上那雙久違的唇。
躲在旁邊的艾伯李斯特笑著搖頭,一旁的貝琳達掩嘴竊笑。